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欧宝电竞官方网站都说儿子是建设银行,女儿是招商银行,现在的确是这样,没车没房,男孩很难能娶到老婆。所以,中国的父母给孩子买房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。
但是,一道“清退令”让建筑工地上的老人在60岁的这个年龄门槛上,失了业欧宝电竞官方网站,成为朝不保夕的“流浪者”。
但他们不能停下,因为他们还得帮孩子解决那百万的债,王兴华就是其中的一个。
凌晨四点,北京还沉睡在睡梦之中时,王兴华就已经在八平方米的出租屋醒来了。
起床之后,他把妻子也叫了起来,匆匆忙忙洗把脸,没有时间吃早饭,穿上衣服就赶去了劳务市场,今天他要在这里找活干。
五点多,包工头到了劳务市场欧宝电竞官方网站,他今天要找几个壮的、高的,这样的人干活起劲,可惜他一眼望去大多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农民工。
人群里的王兴华头发还算整齐亮堂,冬天衣服厚重臃肿,看起来也很强壮,所以他在人群中脱颖而出,同其他被选上的人一起坐上了前往工地的大巴。
两个小时的大巴人挤人,没有一丝活动的空间,20分钟就能让人坐麻,对于这些,一车人只能忍着,因为这是来之不易的挣钱机会。
八点时天光大亮,到了工地便是一天的劳作,砸墙、搬砖、扛钢筋,到了中午只有半个小时的午餐时间,匆匆忙忙的把饭往嘴里送,耳边还充斥着监工催促的声音。
傍晚六点,一群人再坐两个小时的车回家,如此循环往复,单说四个小时的车程,一天下来人都要散架了,王兴华却很珍惜这样的工作机会。
每天四个小时的往返时间固然让人劳累,但是距离工地近的地方,房租太贵了,王兴华得攒钱帮儿子还房贷。
所以,他和妻子只能在北京周边的村子和别人合租,一个月只要500块钱,没有独立的厨房和厕所,群租的人们各自用着自己的插排各自交电费,这已经算很实惠。
周围还有好几个相似的村落,这些地方住的大多都是来北京务工谋生的人,每天早上农民工都会早起聚集在自发建立的劳务市场。
灰扑扑的衣裳,染了尘土的背包,背包一角露出各式各样的工具,有锤子、有铲子,这是能力的代指,所有人看上去都极其相似,他们像货品一样等待着被人挑选。
如果能被选上,那一天能赚二三百,如果没有那便是白跑一趟。不过,能被选中的大多是年轻力壮的。
对于王兴华这种已经60岁的务工者来说,但凡他们在工地上出个意外,这样的后果工地承担不起,所以他们总是被弃选的对象。
每个月,他都要去染两次头发,把白发染黑让自己显得年轻一点。可是这样一来,他每个月在染发上就得花70块钱。
为了省下这份钱,他开始学着自己染发。一袋染发膏15块钱,用废弃的牙刷细细的抹在头发上,再套上一个塑料袋,过半小时把塑料袋拆下来,洗一洗头发。
而且,每天去劳务市场之前,他还会喷发胶,让头发显得整齐一些,这样他看起来至少能年轻十岁,在同龄农民工中,能更有竞争力一些。
其实,曾经的王兴华不需要这样大费周折伪装自己,工地上多得是他这样的老年人。
直到有一天,他像往常一样上工,工长通知大家第二天把身份证拿来核查年纪,60岁以上的工人就不用来了,王兴华就这样失了业。
他不清楚什么政策、什么文件,只知道从今往后的工作机会越来越少,很多招工的人一听他的年纪便连忙摆手。
王兴华是许多老年农民工的缩影,2022年,多地对建筑企业招录超龄农民工做出的限制,以上海为例,建筑工地不再招用60岁以上的男性和50岁以上的女性。
政策的本意是为了保障高龄农民工的人身安全,防止老年农民工在建筑工地上发生意外,但是对于王兴华来说,人身安全在吃饱饭面前可以不提。
积年繁重的劳作早就已经侵害了王兴华的身体,年轻时的他做的是危险的高空工作,一百多斤的架子,他一个人可以上上下下扛一上午。
可如今,只要用力久了,他的手就会不由自主的轻微颤动。他再也没有办法做精细的活计,也不敢爬的太高,两三层的架子站上去往下看也令他胆战心惊。
常年匆忙的进食,也让他患上了胃病,油腻的东西吃多了就胃疼,更别提辛辣食物的刺激,大多时候只能吃些好消化的面条和流食。
治疗胃病的药装了半袋子,剩下的则是治高血压的药欧宝电竞官方网站。这些药是每年冬天他回河南老家的时候从老家开的,北京的药太贵,他吃不起。
城市的拔地而起离不开这些建筑工人,他们在工地上挥洒汗水、出卖健康,可他们却随着高楼大厦的扩张,被挤入越来越逼仄的生存空间。
超龄农民工被清除出建筑工地之后,建筑工地的用人标准越来越规范了,很多工地都安上了实人认证系统,进入工地时需要人脸识别或者刷身份证来确保年龄。
工地还给安排了集装箱供工人们使用,集装箱有空调、能洗澡,环境很是不错,劳动时间也较以前大有改善。
曾经一天十二三个小时是常态,如今越来越多的工地被要求实行八小时工作制,每天中午能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,再也不用急急忙忙的往嘴里塞饭了。
最重要的是,每一个正式工人都有了保险,能够为他们的人身安全提供切实的保障,退休之后也能拿一份养老金安闲度日。
但是后来工地上常有检查的人员随机让工人去刷脸,如果识别不成功的话,那工地将面临高额的罚款,于是也就断了王兴华的路子。
没有保障,没有未来,最可怕的是没有工作机会,以王兴华为代表的老年农民工就这样流离在各个建筑工地上,寻找着些许工作机会。
《2022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》显示,全国农民工总数在2.85亿左右,而每四位农民工中,就有一位超过了50岁。
60岁成为一道坎,用人单位不愿意招收工作效率慢的老年人,也不愿意为他们购买单独的保险。
而他们要求的日结薪水也因为流动的关系难以实现,于是他们成为工地的流浪者,成群结队,哪里有活就去哪里。
可是,如今市场接近饱和,往年春季开始工地上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,如今也只剩下一些小的项目,留给王兴华他们的工作机会也就更少了。
工地无奈,利润减少,他们只能够增加劳动强度,日以继夜的加速完成项目才能获得薄利。
王兴华不是没有想过回老家务农,只是如今老家的地种着作物一年最多两万块的收成,还要看天吃饭。
孩子的首付他出了一部分,如今两个孩子的房贷每个月加起来一万块钱,他也得帮扶着。
还有自己的养老问题,没有社保老无所依,想要依靠孩子们又不想给孩子们增添负担,所以只能趁着现在还能干,多干点,也多帮着点孩子。
回不去的家乡,留不下的城市,王兴华像一只陀螺不断旋转,直到自己力竭的那一天。
像王兴华一样的异乡人还有很多,他们是工地上的非正规军,做着繁重的工作,没有任何的保障,被骗也是常有的事儿。
有一次工人彭树林在熟人的介绍下,接下了一份挖坑种树苗的工作,到了地方一看却跟工作内容不相符,是要在工地上做架子工。
这样的事情太多了,说好的薪水到最后莫名被扣,说好了日结却以各种理由拖欠甚至不给,十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延长成十二三个小时,这都是他们遭遇过的事儿。
王大爷因为在城市里找不到工作最终回了老家。在一个夏天去稻田拔草的时候,中暑晕倒在田里,再也没起来。
他们大多是这样的,在田间、在工地上消耗尽所有的心力,什么世间繁华于他们而言都是虚妄。
王兴华来到北京十多年,还没有看过升旗仪式。其实有一次他几乎就要去了,可惜错过了时间坐错了地铁,从那之后这便成为他的一件心事,却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再去试一次。
长城倒是去过一次,那时他穿着一身捡来的校服,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干净整洁,跟妻子打听好路线坐着公交便去了。
在长城上他跟妻子留了影,后来他把这张照片设置为自己的微信头像,还把自己的昵称也改成“长城”。
对于他而言,这是在北京为数不多的回忆,他对北京没有任何其余的怀恋,手机里的照片也几乎没有关于北京的,大多是回老家时跟孩子们的合照。
他们是数量众多的边缘人,流连在社会的边缘,像工蚁一样穿插在工地之间,奉献着自己剩余的价值。
清退大龄农民工固然是为了考虑大龄农民工的人身安全,但是要让这群老人能有安享晚年的机会,或许还需要更多的关注和更全面的思考
如今国家对三农重视也给农村发展带来了不少的机会,除了农民工之外,还有其他例如保安、环卫工等相较清闲的工作适合这群老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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